雨终于停了,久违的阳光洒入谷中,照出一片山花烂漫。
怀舒慵懒地半躺在门口竹椅上,眯着眼睛晒太阳,心思却飘向屋内那个让她捉摸不透的少年。
持离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明,也不知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。
明明那日将她拥得那样紧,可事后却又恢复了极度克制的冷静。
虽如此前所言,大不了重新再去寻个男子,可她终究还是更希望那个人是他。
抚了抚肩上的淤青,仍在痛,却让她莫名眷恋起被他牢牢禁锢的感觉。
但只那一次。
这几日夜里,她一躺上床,便能听见他压抑的呼吸,沉重而灼热。
可每当她靠近,他又总会受惊般猛然避开。
就好似,她是什么洪水猛兽。
怀舒委屈。
族中长辈皆夸她生得好颜色。
平日里,谷里为数不多的未婚男子,也没少明里暗里向她献殷勤,可一个也入不了她的眼。
偏偏她看上的少年对她冷热不定。
“持离……”她低声唤着他的名字,眼底不自觉地漾开笑意。
如今,她对传宗接代这件事和母亲留下那卷竹简充满了好奇,却还是忍着没有打开,因为仍有隐隐的期盼,希望他留下,伤好之后和她一起学习……“舒儿!”
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,打断了她的遐想。
“老祖?”
怀舒抬眸一看,瞬间从竹椅上飘了起来。
“听闻你此次出谷寻来延嗣的男子是个不中用的,在屋里躺了十来天都没出过门?”
老祖的拐杖在地上轻轻一杵,银白发丝随风轻扬。
后面,还浩浩荡荡跟着十多个族中长辈和姐妹。
这是……对她这大龄剩女逼婚问罪来了?
“我……”怀舒深吸一口气,刚张嘴,却被一道尖细的声音打断:“出门?
恐怕连醒来都难吧?”
一名年轻女子从老祖身后款款走出,嘴角带着讥诮的笑。
“当初怀舒姐姐一意孤行要捡回那个血人,我们可是都劝过的。
浑身伤,就剩一口气吊着,也值得你拿出那么多银子请姐妹们千辛万苦帮忙抬回来?”
“默兮,我选人,关你什么事?”
怀舒眼波轻轻流转,“静姨给你起名时怕是没想到,你长大后聒噪得紧,一点也不默。”
“姐姐还是如此不吃亏,勿要逞口舌之快,我是为你好,也为咱们雾谷好。”
默兮掩唇轻笑,“灵女一脉传承不易,你应当找个身强体壮的夫君多多开枝散叶。”
“可那男子,当初我亲眼所见,除了一双眼睛还算清明,从头到脚被血糊得看不出是个人样。
如今,怕是还躺着吧?”
怀舒瞅了她一眼,实在懒怠搭理,对老祖一礼,便又坐回了竹椅上,不再说话。
“怀舒妹妹,莫不是还在逃避这为灵女一脉延嗣的责任?”
又一位略稳重些女子站出来发话。
“舒儿,你拖了好些年,还想躲吗?”
老祖眉头一皱,也再次开口,“你娘这般大的时候,你都会背祝祷文了!”
“若这男子不行,便趁早换人,是否需要老祖帮你掌掌眼?”
“老祖说得是……怀舒,你身份特殊,平日里大家都宠着你,由着你,但这事关系重大,万不能任性!”
众人亦纷纷帮腔。
“难不成,他己经死了?”
默兮故作惊讶的声音在其中格外刺耳,“又或是,伤到男子根本,不行了?”
一时间,怀舒只觉聒噪不己,疲惫地捏了捏眉心,冷冷开口:“可我觉得,他就是最好的,为何要换?”
“谁咒我死了?
谁又说我不行?”
紧接着她的话,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阳光被高大的身影遮住,持离不知何时己出门,走到她身旁。
所有声音突然静默,满院人的目光瞬间全部集中在了他身上。
雾谷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好看的男子。
即便脸色有些苍白,也掩不住近乎妖冶的俊美,眼神凛冽中透着几分未褪尽的青涩。
身姿修长英挺,一瞧便是常年习武者,窄腰虽缠着绷带,却也看得出腹部肌肉紧实漂亮,充满野性和力量。
“这是……当初那连轮廓都看不分明的血人?”
默兮的目光和众人一样胶着在他身上,再也移不开。
怀舒微微皱了皱眉,不悦地上前一步,挡在他身前:“他是我的。”
“我叫持离,不叫血人。”
他抬眼扫过众女子,唇角微微勾起。
“你们,莫要欺负我的——怀舒。
少年扬起下颌,眼中带着几分挑衅和倨傲。
说着,他伸出长臂揽上她的腰,往胸前用力一带,低头对她粲然一笑。
灼热掌心紧贴她腰侧,丝毫不容抗拒。
“虽说诸位都是女子,我不该动手。”
他抬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,娴熟地活动了一下指节,露出腕间一道狰狞旧伤,“但若是谁再对我的人出言不逊——”他指尖轻弹,一枚小石子破空而出,精准地击落了默兮鬓间的珠花。
“我自会替她讨回公道!”
怀舒闻言,猛地抬头,正见夕阳暖光在他浓密的长睫上跳跃,映得那双眸子格外璀璨。
“至于我行还是不行……”他的手在她腰间缓缓游移,“就不劳诸位操心了。
毕竟,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私事。”
老祖闻言,眉头紧皱:“灵女一脉的传承非同儿戏,你若是......如何?”
持离看了她一眼,忽然一把将怀舒打横抱起,转身走向屋内,头也不回,“既然诸位如此在意这件事,便请莫要来打扰我们……学习。”
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又轻又慢,带着低哑的暧昧,好似只说给怀舒一个人听。
“慢走,不送!”
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,他用手肘轻轻带上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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