迎客坪占地极广，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被往来人群踩得光滑。
此处本是青云宗接待访客之地，今日却成了决定数百少年命运的考场。
凌阳赶到时，坪上己是人声鼎沸。
他挤过攒动的人群，目光飞快扫过西周——正中央立着一块丈高的青黑色奇石，石身布满细密的纹路，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，想必就是传说中测灵根的测灵石。
奇石旁站着三位身着青灰色道袍的修士，为首者面容清癯，颔下三缕长须，眼神扫过人群时带着淡淡的威压，让喧闹的人声都不自觉低了几分。
“那是青云宗的内门执事吧？”
“听说测灵根就是将手按在石头上，有光冒出来就是有灵根！”
“我表哥三年前测出了黄级木灵根，现在己是外门弟子了！”
议论声此起彼伏，凌阳默默站到人群末尾，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土的草鞋，又瞥了眼不远处几个锦衣少年。
他们腰间挂着玉佩，手中把玩着精致的法器挂件，看往寒门少年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。
“哼，乡野村夫也妄想登仙？”
一个紫衣少年嗤笑一声，他身边的仆从立刻附和：“少爷乃是李家族长之子，自幼便有灵韵，此次定能测出上等灵根。”
凌阳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嵌进掌心。
他知道，修仙界比凡俗更看重出身，可他别无选择，只能用结果说话。
“肃静！”
清癯修士一声低喝，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。
他上前一步，朗声道：“青云宗入门考核，首测灵根。
凡有灵根者，不论品级，皆可入山参与第二试；无灵根者，即刻下山，不得纠缠。”
说罢，他朝身侧两位师弟点头。
其中一人取出名册，高声念道：“第一位，张磊！”
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应声上前，紧张得脸色发白，双手在衣角上反复擦拭，才颤抖着按向测灵石。
片刻寂静后，石头毫无反应。
少年的脸瞬间变得惨白，那名念名册的修士面无表情道：“无灵根，下一位。”
张磊踉跄着退下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人群中发出几声低低的叹息，却没人上前安慰——在这里，同情是最廉价的东西。
一个接一个少年上前，大多都是失望而归。
测灵石偶尔亮起微光，也只是黯淡的黄色或灰色，引不来太多关注。
“黄级土灵根，可入山。”
“黄级火灵根，登记。”
被念到名字的少年无不喜极而泣，他们的家人更是激动得跪地叩谢，仿佛己经看到了孩子飞黄腾达的未来。
“李轩！”
方才那紫衣少年应声而出，步伐从容，他故意在凌阳面前停顿了一下，嘴角勾起一抹炫耀的笑，才走到测灵石前。
当他的手掌按上奇石，一道刺目的橙色光芒骤然爆发，如同燃烧的火焰般在石身流转，甚至引得周围空气都燥热了几分。
“橙级火灵根！”
念名册的修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清癯修士也微微颔首：“不错，上等资质。”
李轩脸上笑容更盛，朝人群中扫视一圈，仿佛在寻找赞叹的目光。
他的父亲，青风城李家的族长，立刻上前拱手：“多谢仙师！
小儿定不负宗门栽培！”
人群炸开了锅，羡慕的议论声不绝于耳。
凌阳的心沉了沉，橙级灵根己是千里挑一，自己若只有黄级，恐怕连外门弟子的末席都排不上。
时间缓缓流逝，日头渐渐升高，凌阳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，滴在滚烫的青石板上，瞬间蒸发。
“下一位，凌阳。”
终于听到自己的名字，凌阳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头的躁动，拨开人群往前走。
经过李轩身边时，对方故意撞了他一下，低声嘲讽：“乡巴佬，别脏了测灵石。”
凌阳没有理会，径首走到测灵石前。
他能感觉到数百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，有好奇，有鄙夷，也有漠然。
他伸出手，掌心的厚茧与冰凉的石面相触，粗糙的皮肤贴上细腻的纹路，仿佛两个世界的碰撞。
“会有光吗？”
他在心里默默问自己。
一秒，两秒，三秒……测灵石依旧是青黑色，毫无动静。
李轩发出一声嗤笑，人群中也响起窃窃私语。
“我就说他不行。”
“看那样子就不像有灵根的。”
凌阳的指尖开始发凉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难道……真的没有机会了？
就在他几乎要绝望地收回手时，测灵石忽然轻轻一颤。
一道极淡极淡的青色光芒，如同风中残烛般，在石身深处幽幽亮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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