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食堂人声鼎沸，混合着各种菜肴的香气和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，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。
林栀和苏雨晴端着餐盘，好不容易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两个空位。
刚坐下，苏雨晴就迫不及待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栀，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：“快快快，从实招来！
早上那个‘遥远的星轨’，后续呢？
你魂不守舍了一下午，别以为我没看出来。”
林栀的脸“唰”地一下就红了，仿佛心底那点隐秘的波澜被瞬间照亮。
她低下头，用筷子戳着餐盘里的米饭，含糊道：“哪、哪有什么后续……少来！”
苏雨晴凑近她，压低了声音，语气却不容置疑，“你脸上就写着‘我有情况’西个大字。
是不是又遇到那个顾川了？”
林栀叹了口气，知道瞒不过自己这个洞察力惊人的闺蜜。
她放下筷子，深吸一口气，将下午美学课上发生的事情，从头到尾，包括那场意外的辩论，以及顾川那双沉静专注的眼睛，和她自己那番“超常发挥”的反驳，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苏雨晴。
当然，她略去了自己当时心跳加速、后背僵硬的细节，只强调了观点的交锋。
苏雨晴听得两眼放光，饭都顾不上吃了。
她双手托腮，一副资深分析师的模样：“等等，让我捋一捋。
关键信息点一：他和你选了同一门课，并且注意到了你的发言。
关键信息点二：他主动（虽然是教授点名，但他完全可以敷衍）回应了你的观点，并且是看着你说的。
关键信息点三：你们进行了一场势均力敌（从你的描述来看）的辩论，并且他最后没有穷追猛打，而是保持了风度。”
她每说一点，就伸出一根手指，最后三根手指在林栀面前晃了晃：“林小栀同学，根据我苏大师多年的（理论）经验和敏锐的首觉，初步诊断结果如下——”林栀紧张地看着她，心跳又不自觉地加快了。
“此男，极大概率，对你有超出普通同学范围的关注！”
苏雨晴一字一顿地宣布，语气笃定。
“啊？”
林栀愣住了，“不会吧？
我们就是……正常讨论问题啊。
而且他是建筑系的，逻辑思维强不是很正常吗？”
“正常？”
苏雨晴翻了个好看的白眼，“我的傻栀栀，你是没看见那些真正对女生没兴趣的理工男是什么样子。
他们要么根本不屑于争论，要么就争得面红耳赤非要压你一头。
像顾川这种，逻辑清晰、点到即止、最后还对你颔首示意的，要么是教养极好，要么就是……不想给你留下坏印象。”
她拿起勺子，敲了敲林栀的餐盘边缘，发出清脆的响声，试图敲醒这个沉浸在文学世界里的好友：“你想想，他早上看了你的诗稿，虽然念出来是有点社死，但他记住了对吧？
下午在课堂上，他明明可以保持沉默，或者随便说两句应付过去，但他没有。
他选择了和你进行一场有来有往的对话。
这叫什么？
这叫‘信息交互’！
是建立联系的第一步！”
林栀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，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，仿佛被苏雨晴这番话吹得旺了一些。
她回想着顾川那双沉静的眼睛，在辩论时看向她的专注目光，似乎……确实不像是对一个完全陌生人的眼神。
“可是……”她还是有些犹豫，“他看起来那么冷静，那么……遥远。
就像我写的那样。”
“外表啦！
都是外表！”
苏雨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，“建筑系的学霸，整天跟线条、模型打交道，难道你还指望他像个话剧社的王子一样热情洋溢吗？
内敛的人，往往内心世界更丰富。
而且，‘遥远’才更有挑战性，不是吗？
把他从星轨上拉回人间，多有成就感！”
苏雨晴越说越兴奋，开始即兴发挥她的“恋爱兵法”：“根据目前形势，我建议，采取‘润物细无声’的接近策略。
不要贸然表白，那会吓跑这种谨慎型的男生。
你要做的，是制造更多自然的交集，让他习惯你的存在，发现你除了文艺敏感之外，还有其他吸引他的特质。”
“比如呢？”
林栀下意识地问，问完又觉得自己太不矜持，脸更红了。
“比如，你们不是有公共课吗？
下次可以‘顺便’坐得离他近一点，讨论问题时可以‘自然而然’地看向他。
比如，你不是知道他也在图书馆那个区域自习吗？
可以‘偶尔’再去那里，说不定又能‘偶遇’。”
苏雨晴眨眨眼，“最重要的是，展现真实的你。
你的才华，你的敏感，你的温柔，还有你辩论时那股不服输的劲儿，这些都是闪光点啊！”
听着闺蜜的分析和鼓励，林栀原本纷乱的心绪渐渐清晰起来。
好像……确实是这个道理。
顾川并没有表现出反感，甚至有那么一丝探究的意味。
而她自己，也无法否认，对这个仅有两面之缘的男生，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。
她不再仅仅记得那句社死的“他比星空更遥远”，更记住了他理性的反驳，沉稳的语调，以及那双在阳光下低垂的、专注的眼睫。
“所以，”苏雨晴最后总结陈词，用勺子指向林栀，做出一个“进攻”的手势，“林栀同学，不要慌，不要怕。
把他当成你下一篇小说的观察对象，或者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美学问题的同学。
放松，自然，然后……静观其变。
相信我，苏大师的首觉很少出错！”
看着苏雨晴信心满满的样子，林栀忍不住笑了出来，心中的忐忑和羞窘被一种淡淡的期待所取代。
是啊，也许她可以试着，不再只是被动地等待“意外”，而是稍微主动一点点，去靠近那片看似“遥远”的星轨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，食堂的灯光显得愈发温暖。
林栀餐盘里的饭菜己经有些凉了，但她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，充满了某种崭新的、跃跃欲试的能量。
“好吧，”她轻声说，像是在对自己承诺，“我试试看。”
“这就对了嘛！”
苏雨晴满意地拍拍她的肩膀，重新拿起筷子，“快吃饭，凉了对胃不好。
吃饱了才有力气……嗯，思考美学问题！”
两个女孩相视而笑，晚餐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继续。
而对林栀而言，S大的秋天，似乎因为一个名叫顾川的男生，和身边这个可靠的“军师”，而变得格外不同起来。
那条名为“心动”的藤蔓，在友情的浇灌下，正悄然生长，探寻着未知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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