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稷还没坐稳，班主任沈老师的“创意惩罚”声犹在耳畔。
教室里气氛因他的迟到猛地浮动了一下，但很快又归于每周一既定的早自习节奏，笔尖与纸页摩擦，窗外槐树上的麻雀许是也在赶功课般叽叽喳喳。
林稷低头抄写着沈老师的“迟到感言”——“太阳总会照在努力奔跑的人身上，哪怕他鞋带松了。”
一旁的杜欣然静静整理作业，侧脸在晨光下显得认真而有点温柔。
“你迟到了，又要写感言吗？”
杜欣然压低声音，唇角含笑，目光从练习册上移开，落到林稷的那张纸上。
“艺术创作啊，我准备用给全班朗诵的情感演绎方式。”
林稷做了个抒情手势，捏着手中的笔，装模作样地抬头遐思。
杜欣然忍不住轻轻一笑，手指敲了敲他的本子，“你那是艺术加工，不是检讨。
快，把数学A卷做完，不然你被沈老师发配扫楼梯去我可不陪你。”
林稷做了个苦巴巴的表情，嘴上却道：“扫楼梯有啥不好，运动和艺术双丰收。”
杜欣然没再理他，开始指导他解一道函数题。
她写字纤细、讲解清晰，每一步都标注，其间还夹杂两句鼓励。
林稷其实懂，数学并没有他装的那样难，只是喜欢有人在身旁，分担些早上的紧张。
“你知道吗，我昨天看那道题差点梦到二次函数走进我家餐馆抢饭吃。”
林稷话音刚落，旁边的王梓豪啪地一声把水杯重重放在桌上，像是在强调自己的存在。
“狗哥，早啊。”
王梓豪向林稷打了个篮球队专属的暗号手势，他挑了挑眉，目光却瞬间扫过杜欣然，又若无其事地嘬了口水，问：“欣然，这题你昨晚会了吗？
我们一家三口，集体盯了半小时。”
杜欣然微微皱眉，“你又不做作业，干嘛全家盯呢？”
“我妈觉得不看题我就要看手机，说是‘家庭管理模式’。”
王梓豪做了个苦笑，朝林稷挤眉弄眼，背后篮球包里那颗新换的球恨不得跳出来给他撑场。
林稷憋不住笑，从抽屉拎出昨天单亲餐馆小票，扬了扬给王梓豪，“我们餐馆今天特价，你要不要来‘被托管’？”
王梓豪顾左右而言他，将话题转到课堂，“早自习的风都带着卷子味，我感觉数学老师就蹲在树后。”
杜欣然俏皮地哼了句：“你要勇敢面对，不然以后胡同口都有人卖函数题。”
说完又侧头看了林稷，眼底有极藏不住的温和和鼓励。
她给林稷划重点，写错一步就小声提醒。
林稷却不时插科打诨；他用一支蓝笔在函数图像上画了一只鸡，说那是“方程生鸡蛋”，笑到自己喷气。
两人你来我往，氛围轻松又暧昧，连晨光都好像有点为他们打光的意思。
王梓豪在旁边假装认真做题，偶尔目光却飘向欣然。
他拍拍卷子，被杜欣然发现，立刻装傻，“这题是不是选A？”
“明明是C，我刚讲完。”
杜欣然轻柔却带些严厉，递过讲义。
“不是我说，你这学习方法，球场上能用吗？”
“球场上当然不能用，不过可以用在比赛前做心理暗示——‘球一定进’，和‘题一定对’是一样的。”
王梓豪抖抖肩，对林稷做了个“你帮我说两句”的眼神。
林稷闭着眼，佯装哲学家，“梓豪同学理论基础需要夯实，否则容易一投命中，二投迷路。”
杜欣然偷笑，抬手点了点他头顶，“假正经。”
教室气氛沉浸在三人间的小团体里，外头的喧闹与书声都化为背景。
座位前排赵筠突然转身，挤进林稷和王梓豪中间，“段子三人组，今天谁来给我写一首诗？
要求押韵，还要有数学元素。”
林稷当即自告奋勇，“方程组里藏情书，变量背后有叮嘱。
有你解我每道题，答案全藏在微微一笑之处。”
他眉飞色舞，赵筠捧着脸惊呼，“林哥，我信了你的邪！”
杜欣然摇头失笑，轻轻说：“数学老师会感动得流泪吧。”
此时教室玻璃门被推开，沈老师的身影再度闪进，大家立即归位。
沈老师眉头微挑，目光扫过林稷和杜欣然，“林稷，早读后你来办公室一趟，欣然也来。”
这瞬间，所有暧昧与玩笑收敛成一条暗流，空气凝滞片刻。
王梓豪下意识握紧水杯，沉默地盯着林稷背影。
早读结束铃声响起，杜欣然与林稷一同步出教室。
楼道安静，只有他们的脚步轻微碰撞。
“你说老师找我们干嘛？”
林稷低声发问，风吹得他头发翘起两根。
杜欣然笑了笑，“八成是你的迟到问题，顺便表扬我成绩。”
“那你能不能顺便帮我多争取点宽容分？”
林稷故意凑近。
杜欣然故作思考，“要不你给我写首关于二次函数的赞歌？”
“我写诗全用鸡蛋，能登数学课讲义第二版。”
林稷做鬼脸，欣然被他的动作逗出一个小小的笑音。
这时走廊尽头，王梓豪倚在楼梯栏杆，他并未跟上，暗自叹口气。
他目光跟随着两人的背影，嘴里咬着篮球队的吊牌，眼中有几分说不清的落寞。
等林稷和杜欣然消失在办公室门前，他掏出手机，开始刷校队群发来的新训练通知，指尖却无力点开。
办公室内，沈老师讲了些新学期班级分组、学习压力的事，又让林稷反思如何规划，笑着夸杜欣然稳重可靠。
“林稷，你这学期要往班干部方向发展，欣然协助你，你们配合最好。”
林稷眼角余光里，欣然由衷地点头。
他一愣，“我能当副组长吗？
主要负责活跃气氛。”
杜欣然轻声道：“那我负责成绩管理，你负责情绪管理。”
沈老师嘴角带笑，眼里却有深意，“青春不止有成绩，还有担当，林稷你别再迟到了，给同学们做个好榜样。”
两人出来后，阳光打在长廊上，空气中充满水杉的微腥气息。
林稷突然觉得，和杜欣然站在一起的晨光，比“迟到感言”还要暖一些。
“你以后真别迟到了，不然菜馆都要被你迟到的段子搅黄了。”
杜欣然拍拍他的肩，转身走回教室。
林稷盯着欣然的步伐，再看看沈老师办公室门，脑中满是新的责任和任务——以及一种莫名的期待。
他回头，恰好捕捉到窗外的王梓豪正远远望向这边，两人间的微妙气息像篮球场上的旋球，旋得悄无声息。
教室里，窗台上那束晨光依然明亮。
林稷收起昨日的小票和今天的“迟到感言”，在课桌下写下一句：“青春里，总有一道属于自己的解答。”
他合上本子，抬眼看向那群正在等待的新伙伴，阳光恰好洒在他们之间，也在悄然播种着下个故事的伏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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