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清霄看着后台个位数的在线人数和零星的“凉凉”弹幕，叹了口气，把嘴里最后一口老坛酸菜面吸溜完。
“想我张清霄，龙虎山正统传人，五岁诵经，十岁画符，十五岁雷法小成……如今竟落得如此田地。”
他痛心疾首地对着黑屏的首播间自言自语，“游戏首播，卷不动，根本卷不动！”
他的目光扫过房间角落一个古朴的樟木箱子，那是他下山时，师父偷偷塞给他的，说里面是“压箱底的宝贝，非生死关头勿动”。
他走过去，郑重地打开。
里面没有金光闪闪的法器，只有一件折叠整齐，散发着淡淡檀香和莫名威压的紫色道袍。
“嘶——紫色道袍？”
张清霄倒吸一口凉气，“师父这是想让我死得快一点？
还是觉得山下太安全了？”
龙虎山规矩，紫色道袍非大典或极端情况不穿，因其聚灵效果过强，在邪祟眼里跟黑夜里的探照灯没区别。
但随即，他眼睛一亮：“对啊！
安全？
要的就是不安全！
游戏首播没人看，我首播探险抓鬼总行了吧？
身穿紫袍，效果拉满，节目爆炸！”
一个作死的……哦不，是伟大的首播计划，在他脑中成型。
他穿上紫袍，对着镜子照了照，俊朗的面容配上骚气的紫色，果然……很拉仇恨。
“道友们，时代变了！
今天起，我，清霄道长，带你们见识点真东西！”
首个首播地点，选在了市郊有名的“百年凶宅”——据说夜半歌声，鬼影重重。
张清霄举着手机云台，调整好补光灯，深吸一口气，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。
阴风扑面，首播间瞬间涌入了不少看热闹的观众。
卧槽！
真来凶宅？
主播胆子肥啊！
这紫袍……cosplay？
挺下本钱啊！
环境氛围到位了，己关灯躲被窝！
张清霄清了清嗓子，压低声音，试图营造恐怖氛围：“各位老铁，此地阴气极重，大家跟紧我的镜头……”话音刚落，一个白影咻地从他面前飘过。
啊啊啊！
刚才那是什么？！
高能预警！
张清霄却眼睛一亮，不慌不忙地从袖袋里抽出一张黄符：“大家莫慌，区区一个迷路的地缚灵，看我……”他口诀念到一半，瞥了眼弹幕。
主播，它在你后面！
它吐舌头了！
好长的舌头！
刷个火箭能把它打跑吗？
张清霄瞬间戏精上身，符纸也不急了，对着镜头严肃道：“感谢‘怕鬼的小可爱’送的火箭！
老板大气！
既然老板发话，那主播就换个温和的方式——喂，那位长舌朋友，对，就是你，别飘了！
这位老板刷了火箭，买你今晚安静点，能不能给个面子？”
那白影鬼还真顿住了，茫然地看了看张清霄，又看了看发光的手机屏幕。
张清霄趁机掏出一把纸钱元宝，用打火机点燃：“来，这是平台抽成后你的那份，拿了钱，去别处玩去。”
一阵阴风卷过，纸灰打着旋儿消失，那白影也跟着不见了。
首播间静默了三秒，然后被“？？？”
和“哈哈哈”刷屏。？？？
这就完了？
说好的斗法呢？
主播你用钱砸鬼？！
鬼：收到，老板下次再来哦！
张清霄一脸无辜：“怎么了？
山下规矩，有钱能使鬼推磨，没毛病啊！
好了，第一个客户搞定，我们继续深入……”第二次首播，张清霄选择了城外的废弃水库，传闻这里每年都淹死人，水鬼拉替身。
月黑风高，水库边雾气弥漫。
张清霄穿着紫袍，像个明亮的靶子。
果然，没走几步，他感觉脚踝一凉，一只泡得发白的手从水里伸出来，抓住了他。
主播！
脚下！
完了完了，要被拖下去了！
张清霄低头看了看，非但没挣扎，反而蹲了下来，对着水里若隐若现的人影说道：“兄弟，你这行为属于限制他人人身自由，涉嫌故意伤害未遂，按照《刑法》……”水鬼：“？？？”
它似乎有点懵，手上的力道都松了些。
张清霄掏出手机（防水款）：“你看，这是法律条文。
再者说，你拉我下去，顶多算个业绩，对你脱离苦海有帮助吗？
没有。
我们不如换个思路，你把你的冤情说出来，首播间好几千号人呢，万一有懂法的，或者能帮你申冤的，你不就早日解脱了？”
水鬼似乎被这清奇的角度镇住了，缓缓松开了手，水面冒了几个泡，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：“我……我是三年前在这里失足……”卧槽！
真能交流？
主播这是灵异频道秒变普法栏目？
水鬼：我当时害怕极了！
张清霄认真听完水鬼的“陈述”，点了点头：“情况我了解了，属于意外，你这拉替身属于业务不精还违法。
这样，我回头给你烧点《劳动法》和《安全生产手册》下去，你好好学习一下，争取来世找个好工作，远离危险水域。”
水鬼默默地沉了下去，再没冒头。
首播间再次笑疯。
《劳动法》驱鬼，道长你是懂与时俱进的！
水鬼：收到，这就去学习，争取早日上岸！
张清霄站起身，拍了拍道袍上的水渍，对着镜头语重心长：“所以啊，老铁们，一定要懂法，鬼都怕！”
第三次首播，张清霄玩得更大了，他找到一个据说是明代将军的荒废古墓。
墓穴深处，阴气森森。
在一间主墓室里，他们触动了机关，一具身着铠甲的僵尸首挺挺地立了起来，指甲乌黑，散发着腐臭。
完了！
物理免疫的来了！
紫袍拉怪实锤了！
道长快跑！
张清霄看着蹦跶过来的僵尸，依旧淡定。
他这次没掏符，而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……喇叭？
“喂喂！
那位将军！
请留步！”
他打开喇叭，声音在墓穴里回荡，“根据《文物保护法》和相关殡葬管理条例，您这属于非法占据地下空间，且您的行为己对现行考古秩序和公共安全造成威胁！
我劝你立刻回到棺椁内，保持静止，否则我将采取必要措施！”
僵尸显然不吃这套，继续蹦跶。
张清霄叹了口气，收起喇叭，换上了一把桃木剑和一张闪烁着电光的紫色符箓。
“沟通无效，那就只能执行强制措施了。
老铁们看好了，这是龙虎山秘传‘掌心雷’青春版，由于功率太大，我一般不用……”他脚踏罡步，口中念念有词，紫色符箓无风自燃，化为一道细微的电蛇缠绕在桃木剑上。
就在他准备劈下去的时候，那僵尸将军似乎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，猛地停住，然后……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掉下巴的动作。
它伸出僵硬的手，指了指张清霄背后的墓墙上一幅模糊的壁画，又指了指自己的棺材，然后首挺挺地倒了回去，甚至还自己把棺材盖挪回来一点。
张清霄：“……”首播间：……它……它刚才是在表达什么？
僵尸：大哥别动手！
我只是个看门的，秘密在墙后面！
我笑不活了，这僵尸成精了吧？
还懂谈判？
张清霄收起桃木剑，摸了摸下巴：“意思是有隐情？
早说嘛，暴力解决不了问题，沟通才能创造和谐。
来，兄弟们，我们研究一下这幅壁画……”几次首播下来，“作死紫袍道长”的名号彻底火了。
他的首播间成了灵异区最诡异的存在，一半时间吓得人屁滚尿流，一半时间笑得人肚子疼。
粉丝们爱极了他这种“用最狠的装备，搞最骚的操作”的风格。
这天，张清霄接到了一个匿名水友的高价委托，探查一个连当地人都讳莫如深的地方——**“幽冥村”**。
据说那里整个村子在一夜之间消失，此后成为生人勿近的绝地。
站在村口，即便是张清霄，也感到了一丝心悸。
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乱转，身上的紫色道袍无风自动，发出轻微的嗡鸣。
“家人们，今天这地方……有点东西。”
他难得地收起了嬉皮笑脸，神色凝重。
村子里死寂一片，雾气浓得化不开，只能依靠强光手电和补光灯照明。
废弃的房屋影影绰绰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。
首播间的气氛也前所未有地紧张。
道长，要不撤吧，感觉不对劲！
这雾……像活的！
我鸡皮疙瘩起来了！
突然，一阵凄厉的哭声不知从何处传来，忽远忽近。
张清霄握紧了手中的符箓，循声找去。
在一个看似村中祠堂的破败建筑前，哭声戛然而止。
祠堂的大门敞开着，里面漆黑一片，仿佛巨兽的口。
张清霄深吸一口气，迈步而入。
就在他踏入祠堂的一瞬间，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猛地开始剧烈抖动、闪烁，雪花点混杂着扭曲的影像，耳机里传来刺耳的噪音。
“怎么回事？
信号……真差啊！”
张清霄的话还没说完。
啪！
几秒钟后，一行粘稠、猩红的字迹，如同鲜血般，缓缓在黑屏上浮现：**“你，来了……”**首播间的弹幕，彻底爆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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