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脏被一只手攥住了。
剧痛袭来，像是要把里面的血全都挤干。
马锐的视野炸开一片斑斓的雪花。
他整个人趴在冰冷的办公桌上，脸上还硌着键盘留下的方格印子。
桌角的咖啡早就凉透，散发着过夜的酸气。
电脑屏幕上，幽幽的光映出密密麻麻的代码，项目名称是“凤凰涅槃计划”。
真他妈讽刺。
意识的最后一瞬，仿佛闪过一道电火花，随即坠入无边的黑暗。
……好吵。
叽叽喳喳的鸟鸣钻进耳朵。
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熏香，是檀香。
马锐费力地掀开眼皮。
眼前不是出租屋惨白的天花板，而是雕着繁复花纹的木制床顶，笼着一层朦胧的青色纱帐。
阳光从窗棂的缝隙挤进来，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微尘。
他试着动了动手指。
指尖触到的是丝绸，顺滑，冰凉。
低头一看，自己身上是件宽大的白色里衣，那料子好得不像话。
这不是医院。
更不是他那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。
马锐猛地坐起身，惊疑不定地环顾西周。
黄花梨木的桌椅，墙上挂着一幅他看不懂的水墨山水。
桌上的铜制香炉里，正飘着一缕细细的青烟。
这布景，比横店影视城的顶级套餐还逼真。
就在这时，一股庞大的记忆洪流，毫无征兆地冲垮了他脑内的堤坝。
剧烈的头痛让他喉咙里逸出一声闷哼，双手死死抱住了头。
明朝。
洪武年间。
这具身体也叫马锐，和他同名同姓。
但身份天差地别。
他是当朝马皇后嫡亲哥哥的独子，国舅爷的公子，皇后的亲大侄儿。
半个月前，原主不知为何落了水，救上来后就一病不起，最终一命呜呼。
而他，一个二十一世纪加班猝死的苦逼程序员，就这么鸠占鹊巢。
更离谱的是，几天前一道圣旨下来，他这个名声在外的纨绔子弟，竟被破格授予了从七品御史台监察御史之职。
监察御史？
马锐整个人都懵了。
古代版职业“喷子”？
专在朝堂上弹劾百官，鸡蛋里挑骨头的高危职业？
让他一个键盘侠去干这个？
那位开国皇帝朱元璋，心这么大的吗？
滴——检测到宿主意识完全苏醒。
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机械音，在他脑中响起。
“谁？”
马锐浑身一颤，差点从床上滚下去。
言官系统激活中……绑定宿主：马锐。
身份：大明监察御史，马皇后内侄。
下一秒，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淡蓝色半透明界面，弹了出来。
熟悉的UI设计，简洁的线条，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在写前端代码。
姓名：马锐官职：御史台监察御史（从七品）体力：30/100（大病初愈，弱不禁风）智力：75/100（小有才华，尚待开发）政治：10/100（朝堂菜鸟，人微言轻）核心任务：履行言官职责，肃正朝纲。
新手任务：完成首次朝堂弹劾。
任务奖励：体力+20，白银百两，过目不忘技能（初级）。
马锐的嘴巴张成了“O”型。
穿越还附赠系统？
弹劾别人，居然还有奖励？
这不就是逼着他去作死吗！
他太清楚了，明初官场就是个修罗场。
朱元璋更是个杀伐果断的主，龙椅坐得不安稳，管你是不是皇亲国戚，说砍就砍。
他这个空降的监察御史，没根基没人脉，上去就乱喷，怕不是第二天就要被拖出去打板子。
“狗系统，你想让我再死一次首说。”
他忍不住在心里骂道。
本系统旨在辅助宿主成为一代名谏，名垂青史，请宿主端正态度。
机械音冷冰冰地回应。
“……”行，你牛。
就在马锐和系统暗中较劲时，房门被轻轻敲响了。
“叩叩。”
马锐心头一紧，下意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。
“少爷，您醒了吗？”
一个苍老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
是原主记忆里的管家，福伯。
马锐清了清嗓子，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些。
“嗯，醒了，进来吧。”
门被推开，一个身穿灰色长袍、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进来。
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，一个捧着水盆，一个搭着毛巾。
“少爷，您可算醒了！
老奴这心啊，总算能放下了。”
福伯看见马锐安然坐在床上，眼眶瞬间就红了，快步走到床边，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。
“看气色是好多了。”
马锐被他看得有些发毛，只能扯出一个僵硬的笑。
“福伯，我没事了。”
两个小厮手脚麻利地放下东西，上前伺候马锐洗漱。
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，驱散了最后一丝迷茫。
马锐看着铜盆水面倒映出的那张脸。
很年轻，大概十七八岁，眉清目秀，只是脸色还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。
这张脸，以后就是他的了。
福伯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念着。
“少爷，您这一病，可把府里上下都吓坏了，尤其是皇后娘娘，天天派人来问您的情况。”
“刚才宫里又来人了，传娘娘的口信，说您既然醒了，下午会派个太医再来给您瞧瞧，让您好生歇着。”
皇后娘娘？
他那个便宜姑姑？
马锐的心又提了起来。
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？
还是皇宫里最高级别的那种？
他可丁点经验都没有。
万一露了馅，欺君之罪，那是要砍头的。
他的手心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“知道了。”
他强压着内心的慌乱，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。
福伯见他脸色又白了几分，只当他是累了，连忙让小厮们退下。
“少爷您再躺会儿，午膳我让厨房给您做些清淡的。”
“嗯。”
马锐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福伯躬身退了出去，还体贴地为他关上了房门。
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。
马锐长长吐出一口气，整个人瘫倒在柔软的被褥里，后背己是一片冰凉的冷汗。
太刺激了。
这比他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还刺激。
他闭上眼，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淡蓝色的系统界面。
核心任务：履行言官职责，肃正朝纲。
一行大字在界面顶端闪烁。
马锐盯着那行字，眼神一点点发生着变化。
从最初的惊恐，到迷茫，再到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……兴奋。
前世，他是个底层社畜，每天被老板和客户压榨，有怨气也只能在网上敲几句不痛不痒的评论。
可现在呢？
他成了大明朝的监察御史。
他的工作，就是光明正大地“喷”人。
而且，还有系统给发工资和奖励。
虽然危险，但……好像也挺带劲的。
横竖都是一条命。
上一世活得那么憋屈，像个笑话一样猝死在工位上。
这一世，有这么显赫的家世，还有系统傍身，难道还要像以前一样唯唯诺诺？
不。
他不想再那么活了。
马锐的拳头在被子里悄然握紧。
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新手任务那一栏。
完成首次朝堂弹劾。
这个任务，就是他踏入这个时代的第一步。
他要活下去。
还要活得比所有人都好。
就从当一个合格的“喷子”开始。
他要让整个大明朝堂，都听到他的声音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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