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岁时,崔墨予为给我找大夫,
被当铺打断右手,仍死死护着当玉佩换来的几枚银元。
二十二岁时,见我难产濒危,他抱我杀进北平商会。
婚后,每年他雷打不动去庵堂住四日。
为我爬万丈陡崖,供祈安盏,只盼我福寿绵长。
今次他整月未归,忧他遭遇暗算,我领亲信持刀连夜围了庵堂。
推开门,却见他正教学生研墨,供着我祈安盏的经堂散落胭脂帕。
矮榻上被褥凌乱,空气中弥漫着男女欢好后的腥甜气味。
“哐当!”
我砸碎青玉灯盏,碎瓷抵在他喉间。
“散伙,还是送终,你一句话。”
1
崔墨予一个月没回家了。
外面风言风语,说他被仇家沉了江。
我信不过那些传闻。
我只信我的人。
我带着府里最能打的丫鬟婆子,几十号人,连夜包围了城郊的清音庵。
我的人回报,他这一个月,天天都泡在这里。
一脚踹开后院禅房的门。
“砰!”
厚重的门板撞在墙上,震得屋梁上的尘土簌簌往下掉。
屋里,崔墨予正握着一个年轻姑娘的手,姿态亲昵。
他低着头,指着石臼里的草药。
“这是还魂草,极为难得,长在悬崖峭壁之上。”
“当年,我为了采它,差点摔断了腿。”
他说得温柔。
那个姑娘仰着头,满眼崇拜地看着他。
两人挨得极近,呼吸都缠绕在一起,像一对画里的璧人。
我一眼就看到了禅房正中的供桌。
那上面,原本只供着一盏为我祈福的青玉祈安盏。
现在,灯盏旁边扔着几方绣着鸳鸯的胭脂手帕。
角落的矮榻上,被褥凌乱不堪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男女欢好后特有的腥甜气味。
我气得浑身都在发抖,血液冲上头顶。
我抄起供桌上的铜制烛台,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砸向那盏青玉祈安盏。
“哐当!”
灯盏应声而碎,四分五裂。
我走过去,从一地碎片里,捡起最锋利的那一块。
转身,抵住崔墨予的脖子。
血珠瞬间就顺着青玉的边缘冒了出来。
“崔墨予,今天你是要散伙,还是要我给你送终?”
他像是被我的阵仗吓到了,连忙想解释。
“星眠,你听我说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,婉君姑娘只是来庵里跟我学医的……”
“你闭嘴!”
我吼断他的话。
我想起九岁那年,我俩还是衣不蔽体的乞儿。
在城隍庙的破草堆里,他用偷来的半块红布给我盖在头上,说这就是拜了天地。
他说,他崔墨予这辈子,生是我段星眠的人,死是我段星眠的鬼。
他说,等他发了财,就给我寻一块最通透的美玉,雕成祈安盏,求佛祖保佑我长命百岁,一生无忧。
现在,这些誓言,都成了捅向我心口最锋利的刀。
我收回碎片,任由他脖子上的血往下流。
我冷冷地看着他。
“我们和离。”
说完,我转身就走。
他下意识地上前,想拉我的手。
我猛地甩开,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。
“别碰我。”
“你的手,脏。”
2
那个叫温婉君的姑娘突然尖叫一声,冲了过来。
她张开双臂,像护崽的母鸡一样,挡在崔墨予身前。
“你这妇人好生无礼!为何要如此对待恩公?”
“恩公宅心仁厚,教我医术,你怎能如此不知好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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